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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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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寂靜的房間裏安靜的仿佛都可以聽見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楚驚秋直楞楞的看著邵澤,原本剝到一半的橙子停了下來,橘黃色的汁水順著指尖滴落在茶幾上。

“瞧你給嚇得。”邵澤憨憨的笑了起來, 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楚驚秋:“我們先前有個祭神慶典,和廟會差不多吧, 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邵澤想了想, 道:“我只聽我爸提過一嘴,自從某年過後,再也沒有舉辦過了。”

楚驚秋仿佛在湍流中抓到了一根細小的繩索,他呼吸有些急促, 道:“哪年?”

“不知道。”邵澤聳了聳肩,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是體育生上來的,記憶力不好,秋哥, 下一次放假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實地考察,或許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楚驚秋不自在的用紙巾擦著指腹, 輕咳幾聲:“下一次放假就是寒假了, 你先回去整理吧, 不好意思這麽晚還耽誤你。”

“沒事。”邵澤低頭, 用嘴叼走了楚驚秋手中吃了一半的橙子, 他舌尖一卷,舔舐去唇瓣染上的橘黃色汁水, 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好吃。”

楚驚秋被他的動作嚇到原地不敢動彈。

“不過秋哥, 我說的那句話是真的。”邵澤走到玄關門口, 烏黑的碎發垂落下來,遮蓋了一半的臉龐, 似乎要隱匿在陰影之中,“齊豫山信奉的神,它不存在於整個地球的任何一個時代,也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但凡有黑暗在的地方,它就會在。”

“或許此刻就在某個黑暗的角落呢呆著呢。”

邵澤扔下這麽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將門輕輕輕帶上了。

楚驚秋垂眸,拿起手邊拿起那一疊疊厚厚的資料。

張老頭所說的開啟第一步的鑰匙究竟是指什麽,和段衍有什麽關系嗎?皮影戲,剝皮的嬰兒,段衍的出生,七夜附屬醫院的大火。

這期間究竟有著怎樣的關系。

還有那瓶幽蘭色的溶液,陳浮的母親……

種種謎團猶如雲霧一般繚繞在楚驚秋的頭頂上,將他的思緒層層包裹,密不透風,他像一只在原地團團轉的螞蟻,絲毫找不到出去的路。

……

這段時間,楚驚秋強迫自己過的很充實,去忘記段衍,忘記小花園裏面發生的事情,可是他越不這麽想,段衍越是出現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他和段衍雖然是一個學院的,但大一和大二的教學樓分離的很開,除非是有意為之,否則楚驚秋和段衍是絕對不可能碰上的。

“聽說操場那裏有人打起來了?!”楚驚秋背著書包,手上還拿著導師給他的數據報告分析,突然從身邊快速的走過兩個同學。

楚驚秋原本是沒打算去操場,操場在段衍那邊的教學樓,離他這裏有一小段的距離。

“誒,是誰?華大不是對鬥毆處分的很嚴重嗎,上次不是有個宿舍把舍友帶去酒吧,後面被發現直接處分開除了麽?”楚驚秋聽到這兒,腳步一頓,啃到一半的饅頭都停了下來。

“我知道那個宿舍,應該是後臺很硬吧,聽說是棲於縣出來的市狀元,臉長得比女孩子還漂亮……”

“這回好像又是他,不知道什麽情況,趕緊去看看。”

楚驚秋感知到自己跳動的心臟似乎都停滯了一瞬,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瘋狂的往操場的方向奔跑著。

棲於縣,是他們那個小山村所在的縣丞,是齊豫山扶持的貧困縣之一,齊豫山後面以醫美聞名的時候,棲於縣也開始開啟了很多醫美的美容院和診所。

楚驚秋剛到操場,就見操場的中央圍繞了一大群人,將那一塊圍繞的水洩不通,楚驚秋什麽也看不見。

“驚秋!”剛到達操場門口的陳浮沖著楚驚秋揮了揮手,微微卷曲的棕色頭發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他指了指自己:“你也聽到了?”

“你說小衍嗎?”

“對,我接到操場有人鬥毆的通知,段同學怎麽了?”

陳浮後面進了學生會,成為了紀律部副部長,他得到的消息都是準確的,楚驚秋心頭猛然一跳,神情焦。

“讓一讓!紀律部來了!”陳浮聲音提高喊了一下,原本躁動的人群逐漸安靜了下來,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

楚驚秋顧不得這麽多,整個人往上沖著。

只見在人群中央,段衍眼尾烏青了一大塊,唇畔被他自己咬出了絲絲血跡,漂亮的一張臉此刻帶著分外的淩厲,臉上的淤青在白皙的肌膚上尤為明顯,觸目驚心。

“我說錯了嗎!”站在段衍對面的人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衣衫淩亂,捂著手臂,那手臂上臂的骨頭往外以扭曲的弧度彎曲著,他面色痛苦扭曲,大聲嘶吼著:“憑你一張漂亮的臉還是會扭動的屁股啊。”

“誰知道你被多少人上過了。”

“故作清高的樣子做給誰看,真是當了*子又立牌坊。”

“你除了會躲在你哥後面還會幹什麽!你哥現在不要你了吧!晦氣死了,你憑什麽進我們部門?”

段衍對於他前面的話都沒有任何的反應,但唯獨在最後一句楚驚秋不要他之後,他像是被戳中了什麽痛楚,像一只暴躁的野獸,面露兇光,眼看著又要撲上去毆打那個人。

“我說錯了嗎,你哥都不要你了,沒人要的野種,只會勾引人。”

在段衍動手之前,整個操場響徹著清澈的響聲。

只見那人捂著自己被用力打歪在一旁的臉,似乎不可置信的看著打他巴掌的人,在他的頭還沒徹底轉過來之前,以詭異弧度垂落在身體一側的手臂,被人狠狠的又擰了一圈,那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

似乎還能聽到細微骨頭裂開的聲音。

眾人呼吸一窒,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下一個被收拾的就是自己了,並且都格外有默契的往後退了幾步。

段衍瞳孔微縮,眉毛微挑,看著來人。

楚驚秋面無表情的收回了擰著那人手臂的手,冷冷甩了幾下,仿佛上面有什麽骯臟的細菌一般,他一句話也沒有人,但確是分外有壓迫感,讓人寒顫。

楚驚秋一向是以溫柔的笑示人,連陳浮和他關系這麽好,也很少見他冷臉生氣,唯獨一次還是上次在宿舍那次事情,他看見了楚驚秋的殺人。

但楚驚秋全然忘記了。

這又一次看到了楚驚秋的行為,陳浮有些驚訝的看著楚驚秋的動作,抿了抿唇,似乎在沈思什麽.

“小衍……”楚驚秋轉身,那副震懾十足的模樣瞬間煙消雲散,他三步並作兩步奔到段衍的面前,手顫抖著輕輕撫摸上段衍的眼尾,心疼的吹了吹,“疼不疼啊,我們去看醫生。”

段衍沒有說話,垂眸看著楚驚秋,那雙眼睛中的熾熱如同火焰一般。

楚驚秋心臟仿佛被人用手緊緊擰起來一般,自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後,凡是能在自己能力範圍內最好的,全都給了段衍,把段衍當作掌心上的寶貝含著,生怕化掉,連一點苦頭都舍不得讓段衍吃。

更不可能對段衍兇和打他了。

段衍的手抓住他輕輕撫摸自己眼尾的指腹,抓的很緊,痛楚從指腹傳來,但楚驚秋一點沒動,依舊是貼在他的眼尾處。

段衍把自己的臉往他的手掌心蹭了蹭,似乎接觸到那溫暖的體溫,他才肯罷休,眼睫輕顫,聲音嘶啞,“……他說你不要我了。”

楚驚秋一楞,他沒想到段衍會是因為這個動怒,原本冷硬的心還是如同摻和了水的泥一樣,瞬間軟化,他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我怎麽會不要你……”

他轉頭,漆黑的眸如無底洞一樣,忽而臉上露出了輕柔的笑,那笑絲毫不帶任何溫度,他歪頭,故作天真的說:“我可以告你在造謠吧?楚家會給你遞上法院傳票。”

這麽一出,整個操場鴉雀無聲,這相當於楚驚秋另外公開了自己和楚家的關系。

陳浮雙肩聳動靠在樹蔭下,沒想到一向厭惡以權勢壓人的楚驚秋也開始逐漸走上了他自己最討厭的那條路。

楚驚秋攙扶著段衍,有些急切的問道:“還疼不疼,立馬去醫院。”

段衍目光灼灼看著他,末了,輕聲問:“上次來找我那個小孩,就是因為收到了楚家的法院傳票嗎?”

“……小孩?”楚驚秋話音剛落,整個人怔在了原地。

楚驚秋回想到了在他剛出門口的時候,迎面飛來一顆石頭,楚驚秋眼疾手快才躲過去,擰著眉頭望著來者。

扔石頭的是個小孩,那小孩已經完全不覆在火車站見的那般穿著幹凈的衣物和手裏拿著喜愛的玩具,相反他臉上臟兮兮的,泥水在他的身上流淌著,頭發不知道沾染了什麽汙漬,黃澄澄的粘膩在一起,小孩身上發著一股尿騷味和垃圾桶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原本幹凈的衣裳早就不見了蹤影,只有一件臟兮兮的外套裹著上身,他的手機還拿著幾個塑料瓶,很顯然是剛從垃圾桶裏撿來的。

小孩一看見他,目露仇恨:“還我媽媽!還我媽媽!”

楚驚秋訝然的挑了挑眉頭,記憶中這個小孩就是砸傷了段衍的那個小孩,只是一段時間不見,變得如此狼狽?

“你個晦氣玩意兒!”見小孩如此大膽,身後狂奔上來的老婦人狠狠在小孩的臉上扇了一巴掌,小孩的臉瞬間紅腫了一片,“都是你這個傻逼玩意兒惹了不該惹的人,你這個手我看就砍掉好了,就因為你!我兒子進入監獄,老公沒了工作,出去賭博,你媽因為護著你被你爹活活打死,你毀了我一切!”

老婦人的神智似乎不太正常了,瘋瘋癲癲的指著小孩指桑罵槐,然後看了一眼楚驚秋,認出了楚驚秋,整個人嚇得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您大人有大德,放了我老婆子一條命吧,實在不濟……”

老婦人轉著眼睛,把捂著臉小聲哭泣的小孩的頭狠狠按在了地上,瞬間,血流落了一地,“真不行您看他身上哪些部分可以用?求求您放過我……”

老婦人的模樣實在是和在火車站時期護著小孩兒的形象相差過大。

本該是令人心疼的場面。

但楚驚秋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在地上的老婦人,淡淡說了句“晦氣。”

隨即身影消失在茫茫霧氣之中。

“你……見到了?”楚驚秋擰眉,腦海中驟然滋生出陰暗的念頭,果真還是太過仁慈了,就應該做絕。

“感覺精神,不太正常。”段衍的身子半靠在他的身上,聲音似乎虛弱下去般,道:“那小孩看見我跟看見了瘟疫一樣,他左臂懸空著……”

楚驚秋的指尖抵在他的唇瓣,不高興道:“不許這麽說自己。”

“他們造成這樣的後果是他們自作自受,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段衍垂下了眼,他坐在校醫室的椅子上,末了,緩緩擡頭,黝黑的瞳仁中全是楚驚秋的身影,他輕聲問:“那你為什麽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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